南沁殿内灯火通明,一群人守在珠帘外头。
尚书令坐在榻上耳鬓斑白,面上展露愁容,李南桑跟随父亲一同进宫。
秦酌寒携着一身寒意走进大殿,朝着黄公公微微颔首,“圣上如何了?”
黄公公蹙眉,面露难色,“昭澜公主在里头了,太医也跟着。”
秦酌寒撩袍坐下,与尚书令之间仅隔着一张桌案。
“侯爷是不相信宫中太医,竟连府上的医官都带来了。”尚书令嗓音低沉,话语间并未抬眸看他。
秦酌寒漫不经心的盯了他一眼,他慢条斯理的说着话,“举头三尺有神明,尚书令觉得我会害了陛下?”
尚书令嘴角一勾,抬着眼皮看向江子亦,“侯爷真是会说笑,倒也不必与老夫针尖麦芒的相对。”
言外之意不言而喻,与尚书令作对的人现下坟头已经长草了。
“这话对尚书令同样适用。”说着他轻蔑的瞥了一眼站着的李南桑,“本侯前些日子听闻令郎强抢民女,好像还报了官。”
李南桑目眦欲裂的瞪着他,拳头紧握,狠声道:“你......”
还没等他说出口,尚书令一记眼神过来,他别过头冷哼一声。
“令郎有些不懂规矩了,尚书令都要称我一声侯爷,大人有些教子无方了。”秦酌寒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。
此话一出,大殿内瞬间安静,针落可闻,在场之人怕是都听出来他的讥讽之意。
李南桑死死的盯着秦酌寒,目光愈发凶狠。
尚书令刚要开口,就看见黄公公带着一位太医出来了。
秦酌寒起身,“如何?”
“近些日子圣上郁结忧思,劳累过度这才病倒了,现下圣上已经醒了,我去开一副方子让圣上服下。”太医沉声道。
尚书令上前一步,“现下可否见见圣上,不见圣上老臣心中难安啊!”
“这......”黄公公面上有些犹豫。
昭澜从珠帘后出来,“圣上要见观定侯与小公爷,其他人无事便退下吧。”
尚书令躲在袖口中的手微微颤抖,“陛下当真不见老臣?”
昭澜默不作声行,两人僵持片刻,尚书令叹了口气,“罢了,既如此老臣先行退下,我们走!”
李南桑扶着尚书令出了南沁殿,路过西华门的城墙。
“这秦酌寒未免太不知好歹!”李南桑怒喝道。
“噤声!”尚书令低声呵斥他,“你这混账若是没做那事,他秦酌寒能抓到你什么把柄!”
“日后在朝上给你谋一份官职,改改你这性子!”
李南桑垂眸应了一声,“儿子知道了。”
尚书令哼了一声。
秦酌寒刚入京城,与朝中之人不善结交,相比之下,圣上自然更放心他!
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
国公府今日派人进宫,看来好日子是过到头了。
秦酌寒与江子亦两人撩袍跪地,圣上靠在榻上,面容尽显憔悴。
“起来吧,其他人都退下吧。”圣上嗓音沙哑,浑浊的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。
“皇兄!”昭澜看着榻上的男人,往日的皇兄意气风发,一朝病弱才发现他耳鬓已经生了星星点点的白发。
“无碍,有观定侯在。”圣上只有看向昭澜的时候眼中才有一丝柔光。
秦酌寒敛眸朝着昭澜点了点头,后者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珠帘帷幔。
圣上疲惫的抬起眸子看着一旁的江子亦,沉声道:“国公府的小儿子都长这么大了,想当年朕还抱过你。”
江子亦敛眸,一改往日模样,难得认真起来,“多谢圣上记挂。”
圣上干咳了两声,“方才朕梦到了多年前的一件事,那件事叫朕害怕,你去替朕烧些纸钱吧。”他看着秦酌寒道。
秦酌寒闻言应了一声,在场的两人都知圣上口中的那件事是什么。
二十年前,圣上下令屠了萧家满门,女子示众斩刑,男子车裂之刑。
那件事犹如圣上心中的一根刺,随着时间越长,越陷越深,永远都拔不出来。
“听说你过些日子便要成亲了。”圣上低声道:“本想着你与昭澜能在一起的,罢了。”
“过两日你带着那苏家女进宫,让织坊给你二人做一身喜服。”
秦酌寒颔首道:“臣替新妇谢过圣上了。
“跪安吧。”皇帝说着将头别过一边,两人退出大殿。
经过一夜折腾,天边也开始泛白,一抹朝阳照进宫墙,将他二人的影子拉的斜长。
江子亦抻了抻腰,一脸慵懒样子,“你这侯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,人前威风罢了。”
秦酌寒挑眉看了他一眼,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
江子亦甩开折扇挡在头顶,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太阳,“应该是快卯时了。”
“时候不早了,依棠怕是要醒了,若是她将我出府进宫的消息告